第十六章 陈深言来访

  顾年尧刚刚打得狠了,把自己也累得够呛,一边喘气一边指着蜷缩在地上的顾月清,怒气冲冲地骂着:“我他妈地造了什么孽,怎么摊上你这么个祸水丫头!你说你吃了熊心豹子胆了,好端端的你去招惹村长的儿子。这还不够,你他妈的连温老师你都敢勾引!谁教你的?!你个不知检点的死丫头,我恨不得宰了你,省的你再去祸害别人!”




  “就是啊!”顾母附和,尖尖的嗓门高声说着:“咱家是造了什么孽啊!捡回来这么个扫把星!我跟你爸辛辛苦苦地把你们姐妹俩拉扯大,你们就是这么回报我们的!真是看不出来啊,你竟然是个不知廉耻的贱胚子。你……你竟然害的你爸丢了工作!你,你这个死丫头,真真是打死算了!”




  顾父顾母这一唱一和地骂的过瘾了,顾月清也听明白了。果然还是跟陈深言有关系,只是顾月清没想到竟然把温慕云也牵扯进来了。想到这里,顾月清突然觉得有些悲伤,她用尽所有的理智跟他划清界限,到头来还是连累了他。




  原本以为她把自己和外界隔绝开,就能避免上一世的悲剧。没想到,就算她两耳不闻窗外事,属于的悲伤一点也没有少。




  顾月清平白无故地挨了一顿毒打,打完顾父顾母气还没消,骂骂咧咧地丢下满身伤痕的她自顾自进屋去了。顾母尖细尖细的嗓门进了厨房还骂声不断,怪顾月清害顾年尧丢了工作,是整个家里的霉星。




  顾月清趴在地上没动,她浑身上下疼的厉害,已经分不清楚哪儿有伤哪儿是好地方了。等顾年尧进了房间关上门之后,顾小南才敢过去蹲在顾月清身边,也不敢伸手碰她,哭着问:“姐,你怎么样?”




  “姐姐……”顾明新也呜咽着跑了过来,跟顾小南一起蹲在顾月清的身边,可惜顾月清全身伤痕,两人都僵硬着不敢动。




  顾年尧打顾月清向来是往死里打,这一次更是把被辞退的怒气撒在了她的身上,又怎么可能手下留情,下手只会更重而已。一根三指粗的木棍硬生生地被打断了,可想而知顾年尧打得多重,有那么几下直接敲在了骨头关节上。顾月清此刻的感觉恨不得就这么躺着再死一次,可是,弟弟妹妹的哭声硬生生地把迷糊的神智拉了回来。




  顾月清深吸了几口气,勉强缓和了一下身上的疼痛,咬着牙,颤着声音说:“行了,姐没事,你们别哭了。”




  “姐,你能站起来吗?我扶你回屋吧。”顾小南小心地拉了一下顾月清的手,小心翼翼地问,见顾月清说话了,她便擦了擦眼泪,把眼泪忍了回去。




  顾月清点点头,“嗯”了一声,但真的要动却又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。她偏了偏头,先看到了泪眼朦胧的顾明新。顾明新毕竟年纪小,又被顾父顾母宠着,每次遇到这样的情况都得哭上一会儿。而且,他其实挺依赖顾月清,不同于顾父顾母的冷漠,顾明新很粘着自己的两个姐姐,因为小时候就是顾月清照顾的,比起母亲,他其实更依赖顾月清。




  顾月清心疼顾明新,也怕他一直在这里哭再把顾母引过来,想着先让他回屋去比较好。顾母对这个儿子很疼爱,自然不舍得他一直哭。就算顾月清一直对顾明新没什么意见,也一直把他当亲弟弟看待,但眼下这种情况,她也只能先替自己考虑一下。不然的话,顾年尧再这么打她一顿,顾月清怕是这一世也活不久了。




  “嘶——”顾月清忍着疼痛,撑着手臂坐了起来,她的右脚踝挨了两棍子,现在疼的厉害,动都不能动。顾月清只能僵硬着撑着身体,勉强扯出一丝微笑,看着顾明新柔声说:“明新你听话,大姐没事,你先回去写作业好吗?”




  “可是……”顾明新捏着手指头,犹犹豫豫地不肯走。




  “放心吧。”顾月清笑了笑,强撑着去摸了摸顾明新的脑袋,温柔地说:“姐姐休息一下就好了,二姐在呢,你快去吧。”




  “明新,乖,快去写作业吧,大姐要休息呢。”顾小南跟着附和。




  “那……那好吧。”顾明新点点脑袋,乖巧地说:“那姐姐你好好休息。”




  顾月清点点头,看着顾明新天真的眼睛里满满的关心,觉得有些心酸。也许是造化弄人,一双父母对他们不闻不问,这个没有血缘关系的弟弟倒是真心。顾月清一向心善,又怎么会把对父母的怨气撒在弟弟身上。只是,想想冷漠的父母,顾月清不得不承认,对于顾小南和顾明新,她也是会差别对待的。只希望,顾明新慢慢长大,能理解他们姐妹俩的难处,也依然能用这份赤诚之心来看待她们。




  等顾明新回屋后,顾月清才在顾小南的搀扶下勉强站起来。她的右脚几乎不能着地,背上和腰上也酸疼得厉害,只能小心地一点一点地挪到里面的小房间去。顾明新上学之后就一直跟着顾母住在父母的大房间里,而顾月清和顾小南则是挤在堆满杂物的小房间,一直都没变过。




  顾小南见顾月清疼的脸都扭曲了,担心地问:“姐,要不要帮你找医生?”




  顾月清无奈地摇摇头,勉强笑了一下。找医生?这简直是异想天开。顾小南年纪小,顾月清当然不放心她一个人去镇上的诊所,找父母?那更不可能了,顾年尧怕是会再打她一顿吧,顾母可能会觉得她死了更好。




  但是,这些话不能跟顾小南说。顾月清费了好大的劲才走到他们姐妹俩睡的那张小床上,痛入骨髓的疼让她累得只想睡觉,她躺到床上,衣服都懒得换,只能轻声对顾小南说:“小南,姐睡一会儿就没事了,别担心啊。”




  顾小南不疑有他,更不敢打扰顾月清了,乖乖地守在一边。其实,这样的情况顾小南并不陌生。她虽然年纪不大,但也知道父母并不疼爱她们姐妹俩,有时候爸爸妈妈心情不好的时候,动辄打骂也是很平常的事情。只是这一次面对的是父亲的盛怒,顾小南被吓到了。更何况她从小就把姐姐当作主心骨,现在顾月清被打成这个样子,她怎么能不害怕呢?




  但现在顾月清跟以往一样,被打了自己只是默默地钻进被窝睡觉,跟以前没什么两样,顾小南才稍稍放心,心里想着,或许姐姐睡一觉就好了。这种情况,她也不指望母亲还会给他们姐妹俩吃饭了,所以顾小南就抱着膝盖在床边默默地坐着,看着顾月清发着呆。




  顾月清这一觉并没能如愿地睡到天亮,全身都酸酸疼疼的,她睡得并不安稳。梦中萦绕在耳边的来来去去就是陈深言和温慕云这个名字,本就半梦半醒之间呢,突然好像又听到了说话的声音,而且不知道是不是梦里出现幻听了,顾月清总觉得自己听到了陈深言的声音,睡得就更不踏实了。




  正在要醒没醒的边缘挣扎呢,顾月清又感觉到谁在摇晃自己的身体。她好不容易撑开沉重的眼皮,发现果然是顾小南在叫她。顾月清看了一眼外面的天色,算了一下,自己应该只睡了两个小时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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