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一章

  

  我第一次去我老公家里的时候。

  第二天意外来了例假。

  村子里没有超市,要去镇上才能买到卫生巾。

  他妈妈说:【哪来的死女人这么矫情?】

  他们让我就蹲在盆上流干净了再起来。

  我死活要走,他们才满不情愿的妥协。

  然后从房间柜子里掏出一包恶臭难闻的东西。

  是很多被人用过的卫生巾,她捡回来洗了洗又晾干。

  但还是不可避免的残留有很多污秽的东西。

  0.

  恶心又腥臭。

  她硬塞给我,让我现在就垫上。

  我和我老公林青是大学同学。

  他长得玉树临风,一表人才,学校里追他的女生很多。

  我满脸痘印又胖又黑,只敢躲在暗处偷偷的看。

  但没想到,他拒绝了所有漂亮女生。

  他在操场上拉住我,问我愿不愿意做他的女朋友。

  巨大的惊喜让我头晕目眩什么都忘记了。

  刚一毕业,我就迫不及待地希望和他结婚。

  我老公满目深情的告诉我,他从小生活在大山里,家里穷,不知道我能不能接受。

  我那时候被爱情洗脑,坚定只要他爱我,什么都没关系。

  于是,火车换客车,客车换公交,公交换三驴蹦子,再换拖拉机,再徒步翻山越岭之后。

  我来到了林青的家乡,一个十分破旧落后的村子。

  一天一夜的长途跋涉让我身心俱疲,我只想瘫倒在床上倒头就睡。

  但林青非常严肃恼怒的拽着我的胳膊,质问我是不是嫌弃他家。

  【我妈辛辛苦苦给你做了饭,你怎么能不吃!】

  在这之前我从来没有看见过林青大声说话的样子,我觉得他像是变了一个人。

  也许是我脸上的惊恐和疑惑提醒了他。

  林青很快和缓了神色,再一次露出那种迷惑了我很多年的可怜表情。

  他说是怕我瞧不起他,他只是太怕失去我了。

  我压下心头的不适,安慰并且进一步洗脑自己,林青真是太爱我了。

  林青妈妈看到我的第一面。

  不是拥抱,不是握手,甚至不是热情的欢迎。

  她端着满满一盆浑浊的热水从上到下泼了我满身。

  我呆立在原地,愣了好几秒才想起来尖叫。

  林青死死拉住我要冲上去的举动,他喜笑颜开的告诉我。

  【热土水去晦气,咱妈这是看中你了,要你给老林家当媳妇呢!】

  我就这样顶着满身脏污和林青一起进了里屋。

  房间里没有开灯,暗沉沉的看不清楚东西。

  他妈陆陆续续端出来好几碟菜,林青贴在我耳边念叨他妈有多重视我。

  很奇怪,这些菜没有一丁点香味,反倒闻上去让人作呕。

  我没忍住捂住嘴干呕了一下。

  林青他妈立即便了神色,一脸激动的冲过来把手伸进我的衣服里面狠狠捏了一把我的胸部。

  我尖叫着推开她,站起身连连后退。

  【死丫头,没怀孕!装什么样子!】

  他妈恶狠狠地往地上啐了一口浓痰,瞪了我一眼扭头又进了厨房。

  林青脸色铁青的过来扶我,他的语气里带着浓浓的埋怨。

  【小晚,你怎么能推我妈妈呢,她身体不好,受不了刺激的。】

  我不可置信地问他难道没有看见她妈妈对我做的事,我都快要被吓死了。

  见我真的有些生气,林青又一次软下声音哄我。

  【咱妈还以为你怀孕了,她可看重你了才盼着你能给老林家生个大胖小子。】

  见我板着脸没说话,林青放开我,语调淡淡地冷下去。

  【学校里那么多美女追我,我把她们都放弃了。小晚,我还不够爱你吗,你有这么爱我吗?】

  我慌了神,连忙去拉林青的手。

  就在我们拉拉扯扯的时候,林青他爸妈端着最后一碗汤走了出来。

  2

  这些菜的味道实在是不好闻。

  但林青和他爸妈吃得很香,他还扭头问我是不是嫌弃农村的东西。

  我立刻夹起一筷子往嘴里塞。

  一瞬间腥臭苦涩酸腻在我嘴巴里猛地炸开,我死死掐住自己的大腿才没有当即呕吐。

  【这是什么?】

  林青他妈见怪不怪地看着我,浑浊的眼珠凶光毕露,声音尖利刺耳。

  【当自己是城里的大小姐!】

  【知道你来,特意拿只热过四次的菜给你吃!真金贵!】

  我不敢相信自己竟然把过期这么久的事物咽进肚子里。

  但林青神色如常,他们一家子都吃得津津有味。

  我不敢再说什么,只是小心翼翼地吃一点点碗里不那么发黑的米粒。

  当天晚上我就闹起肚子。

  林青不太高兴的说我娇贵,又说我要早点习惯。

  他家的茅厕一进去就臭气熏天,感觉像是十年都没有清理过的。

  但也没有别的办法,我只能硬着头皮进去了。

  没想到在里面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。

  林青他妈也在里面,我立刻尴尬的想要先出去。

  没想到林青推着我,一副我大惊小怪的样子。

  【咱妈在摘菜,你搞你的就行了。】

  那时候太晚,我又肚子痛,脑筋完全没转过弯。

  我还以为林青的意思是他家有菜地种在茅厕旁边,他妈在摘菜地里的菜。

  可第二天在饭桌上,看着一盘盘恶臭无比的饭菜。

  我才在林青妈妈得意的炫耀中明白。

  他家竟然会把没有消化掉的食物从屎里挑出来继续吃。

  这下我真的面如土色没忍住哇得一声大吐特吐起来。

  林青她妈跳着脚大骂我是败家货,好好的东西都吐出来了,浪费啊浪费!

  我接受不了这荒谬的一切。

  拿着行李只想赶快赶快离开这里,实在是太恐怖太恶心了。

  但林青拦住我,他问我是不是想和他分手。

  林青红着眼睛,像一头困兽般怒吼,他问我难道爱他都是假的。

  我陷入挣扎。

  在学校的时候,林青对我确实很好。

  有人嘲笑我的身材长相,他也会抱着我让我别在意,只有他最爱我。

  看出我的动摇,林青又上前一步紧紧拉着我。

  【小晚,你想想,除了我还有谁会爱你。】

  他就这样一步步击溃了我的心理防线。

  而让我真正妥协的是林青最后一句话,他说。

  【小晚,要是你不喜欢,咱们就去城里买房子自己住。我可以为了你,不要我的父母。】

  3

  很快,我和林青就登记领证。

  我的父母早就离婚各自有了自己的家庭,因此对我也不算亲厚。

  听说我结婚,他们打过来一些礼金,甚至连婚礼都不想来参加。

  我那时候正因为自己胖,穿不了好看的婚纱而郁闷,再加上父母的抛弃。

  更是伤心不已。

  林青抱着我,抚摸我的头发,一遍遍告诉我,只有他最爱我。

  所以在林青提出去他的老家办婚礼时。

  我毫不犹豫的同意了。

  因为我根本没有亲人、朋友来参加。

  林青家亲戚很多,婚礼那天大席摆了一桌又一桌。

  我端着酒杯跟着林青敬酒。

  突然有人捏了把我的屁股,我惊讶地回头看。

  是一个十岁左右的小男孩,他脸上脏兮兮甚至挂着鼻涕。

  【新娘子大屁股!新娘子大屁股!】

  他尖声笑着大声叫嚷起来,我瞬间因为恼怒和羞愤红了脸。

  林青却一点也不生气,甚至笑呵呵得随声附和起来。

  旁边一个中年大妈甚至扬声说到:【大屁股好生养啊,生四五个大胖小子不成问题。】

  等到晚上闹洞房的时候,我安安静静地盖着盖头坐在床榻上。

  只有小时候在电视剧里才看到的场景竟然真的实现在我身上。

  我感到久违的幸福,我想我终于有了一个家,有了爱我的人,我不再是没人要的小孩。

  这个念头像是藤蔓紧紧得包裹住我,以至于我草率的忽略或者说是逃避掉那些不正常的地方。

  【让老子看看新娘子是啥样!】

  外面突然吵嚷起来,怦得一声有人狠狠推开了门。

  我还没来得及把盖头选起来,就被一个酒气熏天的男人狠狠压在床榻上动弹不得。

  我尖叫着大喊救命,撕裂了嗓子喊林青的名字。

  在一片混乱声中我听见林青她妈那个熟悉又尖利的声音。

  【让小叔给验验货!看看她是不是雏!】

  我意识到她话中的深意,更加激励的反抗起来,直到林青闯进门拉开了他的小叔叔。

  我衣衫不整地样子就这样暴露在所有人面前,披头散发地哭叫着,有人指指点点说我大惊小怪。

  林青面露心疼地用被子将我裹起来,扭头怒吼让那些人都出去。

  林青抱着我,一遍遍地说:

  【没关系小晚,就算被人看光了,我也不嫌弃你,只有我最爱你。】

  他的话就像是魔咒,一遍遍地给我洗脑。

  我惊惧中甚至忘记了要质问他为什么会有人冲进来,为什么他们这样对待我。

  我只来得及告诉自己,还好有林青。

  他救了我,他不嫌弃我,他爱我。

  我也要爱他,我要好好报答他,林青让我做什么都可以。

  我和林青要去城里住的事引起了他父母极大的不满。

  尤其是林青的母亲,她从脚上脱下布鞋往我头上砸。

  她说我是该死的狐狸精勾引了她的宝贝儿子。

  林青抱着他妈妈,也不知道贴在她耳边叽叽咕咕说了些什么。

  他妈收起了架势,只警告我要好好照顾林青。

  我愣愣地点头,保证会好好对林青。

  4

  起初我和林青在城里的生活也算过得不错。

  我们都有正式工作,甚至我的工资偶尔还要高于林青。

  过不了多久,我们就可以换一处更大的房子。

  我几乎已经要忘记之前那些不愉快的事情。

  直到他爸妈找上门来。

  他妈说,村长里大洪水,把家里的屋子冲毁了,没地方住要来我们家借住一段时间。

  这么合情合理的说法,我如果拒绝,岂不是成了不忠不孝的罪人。

  林青在晚上偷偷告诉我,他妈其实就是嘴巴坏一点,其实很喜欢我的。

  如果我能快点怀孕,肯定更加讨他妈妈喜欢。

  我也想尽快生一个孩子,一个与我有血缘相亲的孩子,我就不再是一个人了。

  于是我去医院挂号问诊。

  医生说我身体很健康,但在林青的强烈要求下,医生还是开了一些调理身体的药方。

  喝了半个多月,我已经没有怀孕。

  林青她妈急了,到处寻找偏方,变着法的让我吃掉。

  开始还比较正常,只是一些中草药,后面逐渐诡异的变成怎么童子尿或者一些动物的**。

  我委婉地拒绝了好多次,劝她要顺其自然。

  林青他妈就往地上一坐开始撒泼说我是贱女人,想让他们老林家绝后。

  林青也面带不耐地问我,喝了又能怎么样。

  我不想在家里吵架,于是忍气吞声地喝了许多乱七八糟的药。

  好在我很快就怀孕了。

  林青他妈起初很高兴。

  但没过多久,她就开始不满意我天天上班。

  【女人怀孕了还上什么班!你就在家里好好给我们家多生几个儿子才是正经事!】

  我起初不同意,但林青也来劝我。

  他说马上就要升职加薪,以后他养着我和孩子,我只需要在家里享福就好了。

  我还是觉得不妥,犹豫着没有松口。

  没想到林青他妈竟然会跑到我的公司去闹。

  大骂公司老板不要脸,让怀孕的员工还上班,搞得人尽皆知。

  领导找到我,委婉地问我要不要换一个清闲点的岗位。

  同事们也时常对我指指点点,每隔三天,林青他妈都要来闹一次。

  我实在是没有脸继续待在公司,只能辞职离开。

  没过多久,林青他妈又开始研究我的肚子是尖是圆。

  她认定我的肚子圆,里面肯定是个女孩。

  【要女孩干什么,你去打掉!】

  她说这话的时候理所当然大言不惭,我头一次这么生气,愤怒地指着她让她滚出去。

  林青下班回来听到这场闹剧,又过来哄我。

  他说自己男孩女孩都喜欢,但第一胎是男孩更好一些。

  【是哥哥以后就可以保护妹妹呀,就像我保护你一样。】

  这一次我没有再听从林青和他妈妈的话。

  不管肚子里这个孩子是男是女,都是我自己的孩子。

  我绝不会放弃。

  大概是看我这次打定了主意,林青他妈倒也安稳了几日。

  只是很快她又想出来了新的好主意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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