谢濯为娶青楼女子将我贬妻为妾,
只因那人比我更像他死去的白月光。
儿子嫌我冲喜上位身份低贱,
将我赶去下人房给他的新娘亲腾位置。
穿到这个世界九十九次,使尽浑身解数攻略谢濯,却还是以失败告终。
只剩最后一次攻略机会,可我厌了,选择死遁。
却不想,我濒死的那一刻,谢濯父子悔疯了。
1
“她知错了吗?”
奄奄一息间,我听到门外谢濯的声音。
自嘲地笑了,只是因为我没有给顾怜儿敬茶侍奉,他便行了家法打我三十鞭。
亲手养大的儿子只站在一边冷冷看着,
“父亲,姨娘这般不知规矩的行径,该关去下人院面壁思过才是,况且她如今已不是当家主母,早该搬出朱兰院了。”
于是,我被扔到猪圈旁的茅草屋。
关了十天,伤口溃烂散发出阵阵恶臭。
被顾怜儿收买的下人每天端来猪食恶心我,却不想我压根就不打算活。
整整十天,滴水未进,我的意识已经开始涣散。
握紧胸前的玉佩,轻轻闭上了眼。
穿到这个世界九十九次,以冲喜新娘的身份嫁给谢濯,为他续命。
我努力钻研他的喜好,一次次反思失败的教训,竭尽全力讨他欢喜。
却还是被系统判定攻略失败。
只剩最后一次机会,可我厌了。
这次,我选择死遁离开。
我马上就可以回家了……
却不想醒来时,竟是在朱兰院。
谢濯脸色阴沉地看着我,“沈汶君,你竟敢绝食自尽?”
谢子渊甩了甩衣袖走进来,脸上的冷酷与他父亲一模一样,“姨娘为嫁给父亲不惜冲喜上位,汲汲营营多年,又怎舍得去死?恐不是在做戏?”
他就站在我榻边,十岁的孩子脸上稚气未消,看我的眼神却满是仇恨。
我平静地闭上眼,不想再去争辩。
自从顾怜儿带着一封绝笔信出现,控诉我害死她亲姐后。
无论我如何解释,他们父子都不相信。
谢子渊急切地看向谢濯,“父亲,怜儿娘亲她还在等着天山雪莲。”
提到顾怜儿,谢濯的脸色随即柔和起来。
从前,他的柔情也给过我。
毕竟我失败了九十八次,这一世我几乎将自己变成了他心中那个白月光顾娴儿的样子。
他却从未认错人,我只当他真爱上了我。
何况这一世我还生下了谢子渊。
连系统都提前祝我攻略成功,却不想最后时刻,出现了比我更像顾娴儿的人——
顾怜儿。
“如今怜儿管家,将你库房钥匙交给她。”
我有些好笑,当他为何亲自来,缘是为了我那一库房的珍奇药材。
平静地将枕头下的钥匙递给谢濯。
他却愣住,有些不可置信。
从前为了替谢濯调理身子,我是最在意那些药材的,从不许别人靠近库房。
如今,他寻得新欢,而我也要死了,那些药材于我而言再无价值。
谢子渊欢喜地抢过钥匙,“父亲,我这就拿去给怜儿娘亲!”
说完,他再未看我这个生身母亲一眼,转身就走。
谢濯若有所思地盯着我看,我闭上眼不欲多说。
良久,谢濯挪了挪步子,“算你识相,祖母很快就礼佛归家,如今这般皆是你咎由自取。”
“如今你只是个小妾,若敢在祖母面前乱嚼怜儿的舌根,我不会放过你。”
见我态度淡淡,谢濯自知没趣,狠狠甩了袖子离开。
午间,下人传讯,老祖宗约莫两日后就归家。
谢濯立即请来大夫,替我治伤。
我却抓住大夫的手,“您能给我一副鹤顶红吗?”
2
大夫一脸惊惧,吓得连连后退。
我瞥了一眼旁的药箱,叹了口气,“无事,继续替我疗伤吧。”
大夫临走前,我给了他一个方子,求他替我配药。
他走后,我将藏在掌心的附子尽数吞下。
很快,我咳出血,大片大片的血染红床榻。
意识也昏沉起来,脑海里闪过那人的脸,忍不住勾唇。
很快,我就能解脱了。
可意识消散前,我听到有人踢门进来,“沈汶君,你好大的胆子,竟想让大夫为你配药毒害怜儿!”
然而在看到榻上的我时,却慌了神,拼命呼唤我的名字。
眼前的白光戛然而止。
睁开眼睛的时候,谢濯正扯着大夫的衣领,怒气冲冲道,“她究竟哪来的毒药!她要是醒不过来,本侯要你全家陪葬!”
大夫颤颤巍巍道,“侯爷,老夫刚才已经给夫人服下解药了。”
“咳咳!”
听到我咳嗽,大夫如临大赦,谢濯猛地窜到我身前,下意识抓起我的手,“卿卿,你感觉如何?”
我恍惚间好像回到刚嫁给谢濯的第一年,
他在战场上被奸人毒害,身受重伤。
为了替他清除余毒,不惜以身试毒。
每次试毒后,毒药发作,他在一旁焦急的样子与现在如出一辙。
我下意识握紧他的手。
这时,顾怜儿抹着帕子走进来,“沈姐姐这是何意?老祖宗不日就要回府,你如此想不开,在老祖宗面前,岂不是我这个新妇不容人?”
谢子渊在一旁帮腔,“姨娘医术高明,若真想赴死,恐怕华佗也救不回。”
说完,顾怜儿更是哭倒在谢濯怀里,“侯爷,若是我姐姐还在世,怜儿也不必如此惊惧……”
谢濯的脸色立即难看起来,甩开了我的手。
“你这毒妇,还敢用苦肉计迷惑本侯!”
顾怜儿忽然捂着嘴,震惊地指向床尾,“那是什么?”
谢子渊忙走过去,抽出一个扎满针的小人。
我眉头跳了跳,却在看到顾怜儿眼底的得意后,瞬间明了。
“父亲,这小人怎么跟怜儿娘亲这般相像?”
谢濯颤抖地接过那小人,嘴里呢喃着,“娴儿……”
顾怜儿随即恸哭起来,“我可怜的姐姐,当初苦等侯爷不得,含恨而终,如今还要被人诅咒,她在地下怎得安宁!”
“难怪姐姐这几日总是入我的梦来,原是受了这样大的委屈!”
谢濯狠狠地将小人扔在地上,擒住我的脖子,“沈汶君,你当真恶毒至极!”
“当初若不是你散布我已死的谣言,娴儿也不会为我殉情!你如今竟还敢诅咒她!”
我沉默着并不挣扎,当初他仇家那样多,他若不假死,只会再次成为众矢之的。
为他假死更逼真,我这个冲喜新娘因救不活夫君,在谢府门口挨了五十鞭。
我解释了无数遍,可顾怜儿仅凭一张有着顾娴儿字迹的书信,就在谢濯面前将我按死。
如今,我已经懒得再解释了。
见我这副不知悔改的样子,谢濯怒极。
“来人,将这毒妇拖下去,杖一百!”
我嘴角轻扯,那感情好,将我打死了,我就能回家了。
随即轻蔑地看他,“对,都是我做的,有种你打死我!”
一棍棍打在我身上,每当我被疼晕,谢子渊便用凉水将我泼醒。
我讽笑地看着他,“你是我亲生,为何如此恨我?”
3
谢子渊怨恨地看着我,“书院的同窗都笑话我有一个冲喜的娘。”
“怜儿娘亲母家已得平反,顾祖父官复原职,若我认他女儿做娘亲,就没人敢再笑话我……”
原是如此,难怪谢濯敢明目张胆地将顾怜儿从妓院接回来。
打完,侍卫禀报,“世子,一百棍已打完,夫、夫人情况不好,要不要叫大夫?”
我满身血腥气,意识消散前,平静地看向谢子渊,“你我母子一场,给我个痛快吧。”
说着,我扯过他腰间的香囊,倒出里边的红花,吞了下去。
下一瞬,我猛地吐出一大滩血。
谢子渊震惊地连连后退几步,“你、你疯了……”
然后哭着冲上来,“娘!”
黑暗中,我听到系统叹了口气,“这是何苦,再重来一次,就不用受皮肉之苦。”
我笑着摇头,“长得再像又如何,谢濯终究不是他,生养谢子渊已耽误了十年,留给我和他团聚的时间不多了……”
谁曾想,再次睁开眼,却仍在朱兰院。
谢濯脸色阴沉地守在榻前,“你梦里唤的那人是谁?”
我闻到一股清新的药香,那是圣上赐给谢濯的续命药,这世上仅此一颗,他竟舍得给我用。
“为何救我?”
谢濯却锲而不舍,“你从未那样唤我。”
“你心中还有别人?”
我轻笑两声,扯疼了伤口,咬牙道,“梦里的胡话而已,侯爷新婚,何必为我区区妾室如此介怀?”
“莫不是侯爷还对我有情?”
谢濯立即恼羞成怒道:“你当初使计逼死娴儿,如今又要对怜儿不利,本侯怎会对你这样恶毒的人有情!”
我仍是笑,“既是如此,侯爷不如赐我一死,免得我成日在您面前碍眼。”
“啪!”
一记响亮的耳光打在我脸上。
谢濯胸口起伏,想要上前查看,却在看到我平淡无波的眼神后,又将手收了回去。
“你是渊儿生母,本侯自当留你一命,以后没有我的允许,你不许踏出朱兰院一步,免得怜儿看到你伤怀。”
这时,谢子渊端着一碗药走进来。
“娘,孩儿吩咐下人给您熬了药。”
我讥诮地看着他,“世子该唤我姨娘才是。”
谢子渊不知为何,竟低着头不敢看我的眼。
只双手颤抖着端着碗,“请娘喝药。”
我坦然地接过药,一饮而尽。
“顾怜儿要你送来的?”
然后打量了一番他的衣服,“她给你做的衣服很好看,不像我针线活不好,你从不愿穿我做的。”
说完,我的鼻子淌出一行血。
谢子渊脸色苍白地看着我,“不、不是怜儿娘亲。”
谢濯皱眉,立即上前查看我的伤势,“渊儿,这药……”
我笑着打断他,“无碍,这点毒药不死我。”
仍看着谢子渊,“如此,顾怜儿可答应让你做她的儿子了?”
谢子渊被我问得脸一阵白一阵红。
我心中冷笑,当初生他时难产大出血,差点丢了自己的命。
精心养育十年的孩子,竟为了哄他的新娘亲高兴,给我端来一碗毒药。
我仰着头,将眼泪逼回去。
谢濯不可置信,大声呵斥,“沈汶君,怜儿善良,渊儿懂事,怎会毒害于你,你莫要胡搅蛮缠!”
我只是笑,轻轻吐出一个字,“滚。”
谢濯气急,正要呵斥我。
我淡淡道,“谢濯,你我夫妻十余载,我的针线活如何,能不能做出那样栩栩如生的小人,你心知肚明。”
谢濯一噎,愣了半天,才憋出一句,“你、你巧舌如簧!”
说完,摔门而走。
谢子渊愣在原地,我冷眼看他,“还不走,替顾怜儿监视我死没死?”
谢子渊仍低着头,不敢与我对视。
直到顾怜儿身边的丫鬟来请,“世子,夫人在见枫亭摆了席面,请您过去用膳。”
随后,趾高气扬地看向我,“沈姨娘,我们夫人要和世子用膳,您该亲自去服侍。”
4
谢子渊连忙阻止,“娘亲她……”
“不对,姨娘她身体不适,就不用去服侍了。”
那丫鬟仍咄咄逼人,“夫人与侯爷大婚,沈姨娘未给夫人奉茶已是大不敬,如今连服侍用膳都推辞,区区妾室都要爬到主母头上去了!”
“这要是传出去,岂不是坏了侯府清誉!”
“世子若实在心疼沈姨娘,不如还是回朱兰院,养在妾室膝下吧!”
谢子渊闷声,没再说话。
我却来了精神,“来人,将我扶去夫人院里。”
顾怜儿见了我,屏退下人。
“若不是我顾家遭难,岂能让你这山中村妇空占了侯夫人位置十余年。”
“你这贱人倒是命硬,几次都让你逃了去。”
我轻笑一声,“这次,你可得一定要弄死我。”
谢子渊站在屏风后,声音紧张,“怜儿娘亲,沈姨娘言行无状,莫让她冲撞了您,今日且就让她回去吧。”
顾怜儿看着我,忽地笑起来,“你可真是养了个好儿子,可惜以后他就只会认我做娘。”
说着,顾怜儿惊慌地叫了起来,“沈姐姐,我为何推我!”
“扑通!”
她跳进池子里,谢子渊冲了进来,凶恶地指责我,“你为何如此恶毒,怜儿娘亲她身体孱弱,若她有半分不妥,我势必要与你拼命!”
却不想,下一刻我已抱起旁的石头,也跳了下去。
被水淹没的那一刻,我忍不住笑了。
“阿灼,你再等等,我马上就回去与你团聚。”
顾怜儿仍在水面扑腾尖叫,而我却被一个熟悉的怀抱捞起。
男人覆在我嘴上,为我渡气。
“濯哥哥,救我!”
谢濯愣住,随即将我重新扔进水中,朝顾怜儿游去。
最后,我被侍卫拖上了岸。
顾怜儿倒在谢濯怀里发抖,梨花带雨地看着我,“沈姐姐,为什么害了我姐姐还不够,还要害我?”
谢子渊怨愤地看着我,“父亲,是沈姨娘推了怜儿娘亲。”
谢濯愤怒地拔起剑指向我的心口,“沈汶君,你敢伤怜儿,我要你的命!”
我猛地咳出血水,大笑起来,“对,我就是要她死!你快杀了我!”
谢濯瞳孔瞪大,身子晃了晃,往后退了一步。
我却抓住剑锋,用力将剑推进自己的胸膛。
曾为谢濯取心头血留下的伤疤,再次被划开,与斑驳的伤痕一起炸出一朵血花。
我嘴角渗出一抹血,笑着看着谢濯,“早知如此,不该嫁你……”
就在我气息断尽前,下人来报,“老祖宗回来了!还带回一个长得跟侯爷一模一样的男人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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