温书瑶被这突如其来的指控打懵了，随即冷笑出声。

　　“周厂长这话有意思。今天是我跟周硕大喜的日子，早上八点接亲的队伍就该到我家，可直到十二点半还没人影。”

　　她顿了顿，目光扫过周硕凌乱的衣领，故意拖长尾音，“周厂长现在倒打一耙，是想包庇儿子，还是想掩盖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？”

　　“你胡说！”周硕跳脚，“被白紫宁下了药！什么都不知道！”

　　“哦？”

　　贺铮发现了话里的漏洞，走到温书瑶面前。

　　两人之间的距离不足半米，雪松混着硝烟的味道扑面而来。他比温书瑶高出一个头还多，阴影将她完全笼罩，“既然在家等接亲，怎么会知道周硕在实验楼？”

　　温书瑶仰头迎上他的目光，发现这双丹凤眼的眼尾微微上挑，看人时总带着审视。

　　“路上碰到个人告诉我的。”温书瑶扬起下巴，谎话说的理直气壮。

　　“哦？”贺铮向前逼近，“姓名？车间？”

　　他每问一句就迈进一步，温书瑶被迫后退，直到实验台抵住她的后背。

　　“不、不认识……”她直视贺铮的眼睛，“厂里上千号人，我哪能人人都认识。”

　　贺铮的嘴角似乎几不可察地勾了一下，他转身走向实验台，目光扫过散落的图纸和仪器，突然停在墙角的通风口。那里的金属格栅有被撬动过的痕迹，边缘还挂着半片灰色布料。

　　“嫌犯交代，今天接头的间谍就在这间实验室。”贺铮突然开口，声音低沉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。

　　他的眼睛扫视着人群，却有意无意地在温书瑶身上多停留了一秒。“我们等了一夜，现在看来，接头人就藏在你们中间。”

　　温书瑶的心猛地一跳。

　　间谍？

　　1958年的各地军工厂确实是敌特活动的重点目标。但她没想到自己刚书穿就撞上这种事。

　　贺铮虽然冲着温书瑶说话，但眼睛一直盯着人群看。“所有人全部带走，一一盘查，务必将接头人抓住。包括这个女孩……”

　　听说要被带走，众人惊呼骚动起来。周硕冲到贺铮面前大喊冤枉：“贺团长，不关我的事！是白紫宁非拉着我做什么实验，后面我喝了一杯牛奶就什么都不知道了。一定是白紫宁，间谍一定是她……”

　　就在这时，门口突然传来骚动。一个穿灰色工装的小平头正猫着腰往后退，右手悄悄摸向腰间——那里鼓鼓囊囊的，像是藏着什么东西。

　　温书瑶瞳孔骤缩，刚要出声，贺铮已经动了。

　　“抓住他！”

　　伴随着暴喝声，两名警卫员如猛虎下山般扑过去。那小平头反应极快，掏出个黑乎乎的东西就往地上砸。

　　“嗤——”

　　白色烟雾瞬间弥漫开来，刺鼻的味道呛得人睁不开眼。

　　“咳咳！是烟雾弹！”

　　“他想跑！”

　　混乱中，温书瑶看见贺铮如猎豹般窜入烟雾，紧接着是骨骼错位的脆响和男人的痛呼，烟雾还没散尽，小平头已经被反剪双手按在地上，嘴里塞着块布团呜呜直叫。

　　“蒋根发？”

　　人群里有技术员倒吸冷气，“他不是检验科的吗？平时闷葫芦一个，怎么会是特务？”

　　贺铮从军靴侧面抽出把锋利的匕首，挑开蒋根发的内袋缝线。

　　几张折成指甲盖大小的纸团滚出来，展开后是密密麻麻的铅笔字迹，画着奇怪的曲线图和公式。

　　贺铮的脸色瞬间变得凝重。

　　他捏着纸页的手指泛白，突然抬头看向温书瑶，“你过来，看看这个字迹是否认识。”